2013年,庄则栋病逝,基辛格发去悼念信:您将永远被美国人民怀念
2013年2月11日,我国著名乒乓球运动员庄则栋因患癌症,在北京不幸去世,享年73岁。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不已,他专门从美国发来一封悼念信,信中是这么说的:
作为一位重新建立美中友谊的先锋人物,庄则栋先生的美好形象将永远被美国人民怀念。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美利坚合众国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的年代,在一次国际乒乓球赛时,庄则栋将他的欢迎之手伸给了他的美国对手。他的这一伸手是如此重要又出人意料:它成为了两国关系新一页的象征。
庄则栋和基辛格
1971年,正是庄则栋主动向美国运动员伸出了自己友好的手,才促成了“乒乓外交”,为改变当时的中美关系和世界格局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所以基辛格才会给出他这么高的评价。
1940年,庄则栋出生于江苏扬州,球员时代的他是一位叱咤乒坛的风云人物,他曾连续三届蝉联世乒赛男单冠军,还是连续三届使中国队蝉联世乒赛团体冠军的主力。1973年9月1日,为表彰庄则栋的突出成就,国际乒乓球联合会授予他复制的“圣·勃莱德杯”。
当时就连毛泽东也知道庄则栋的大名。在第26届世乒赛的男子团体决赛中,中国队和日本队争夺冠军。庄则栋先上去赢了第一场,但中国队在第二、第三场输了,第四场赢了,第五场又是庄则栋上,当时毛泽东正在电视机前观战,他见是庄则栋上,非常高兴地说:“我的小祖宗,你快给我拿下来吧!”
庄则栋打球
庄则栋在这场轻松以2:0取胜,最后中国队也如愿取得了团体冠军。中国队回国后,毛泽东接见了他们,他还亲切地和庄则栋握手,叫了一声:“小庄。”
1971年3月,庄则栋跟随中国乒乓球队赴日本名古屋参加第31届世乒赛。出发前,周恩来向所有队员提出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要求,他说:“把友谊提在前头,实际是把政治放在首位。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品德,就是思想,就是作风。这次出去要突出政治,任何行动不要离开与各国人民友谊这个大前提。”
中国乒乓球队到了日本后,不仅凭借着过硬的实力震撼了世界乒坛,更是积极按照“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方针,与西方国家运动员进行了广泛的友好切磋,但唯独不曾与美国运动员正面接触。
4月4日,中国队在乘坐巴士前往体育馆参加比赛时,一位叫格伦·科恩的美国乒乓球运动员不小心上错了车,他来到了中国队的车上,此时车子已经启动,车门也关上了。
科恩当时才19岁,是美国圣莫尼卡学院的学生,他一身嬉皮士打扮,留着长发,着装前卫。车上的中国运动员看见科恩运动衫背上印着的“USA”后,都吓了一跳。
因为当时中美还是敌对国家,我国的运动员在国外是不能擅自同美国人接触的,这是一条严格的纪律,再说科恩的打扮也让大家十分接受不了,大家谁都不敢冒风险,去主动理睬这个“美国佬”。科恩只好把脸对着车门,远远地站在那里。
此时在车上的庄则栋想到了周恩来“友谊第一”的要求,他想:中国是个礼仪之邦,人家已经上来了,我们如果不同人家打个招呼,就让人家这么冲着门尴尬地站着,这不太好吧?
庄则栋
庄则栋又想到了毛泽东在《愚公移山》中的一段话:“我们要把美国人民和他们的政府相区别,要把美国政府中决定政策的人们和下面的普通工作人员相区别。”眼前的运动员是美国人民的一分子吧?怎么能不理人家呢?
就这样,庄则栋反复思考了10分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朝着科恩大步地走了过去。此时有队员问庄则栋:“小庄,你干什么去?”
庄则栋说:“去跟那个美国人聊聊。”
队友连忙劝阻:“小庄,别去,别惹事,别理他!”这3个“别”字,充分说明了大家的心里有多紧张。
庄则栋却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然后便叫了一个翻译和他一起过去了。
庄则栋走到科恩面前后,对他说:“美国政府对中国不友好,但美国人民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为表示我们中国运动员对美国运动员的友谊,我赠送你一件礼物留作纪念。”随后他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幅一米多长的杭州织锦送给了科恩。
庄则栋和科恩
科恩听后高兴极了,他上车已有10分钟了,终于有个人过来和他说话了,竟然还送给了他礼物。此时翻译向科恩介绍说:“他就是庄则栋。”科恩更加兴奋了,他说:“我认识你们许多人。庄则栋先生,梁戈亮先生,还有张燮林先生……”
此时庄则栋直接坐在了科恩身边,科恩望着庄则栋理得齐刷的中国式的平头,他拂了拂自己披在肩上的长发,问庄则栋说:“你喜欢吗?”
庄则栋回答说:“自己的发型、服饰是从自己的喜爱和兴趣出发的,你自己喜欢,我们也喜欢!”
科恩听后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声说“OK”。
5分钟后,车子到了体育馆。科恩在下车时依依不舍地问庄则栋:“你们邀请了好多国家的运动员访问中国,我们美国的运动员能不能去?”
庄则栋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一旁的代表团团长赵正洪也示意他不要回答,他只好一笑了之。
科恩下车以后,那些外国记者们见中国队的大巴车上竟然下来了一个长头发的美国人,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大新闻,他们端着相机一通猛拍,正好拍下了科恩拿着织锦和庄则栋站在一起的照片。
科恩下车后和庄则栋握手
当天晚上,美国的教练和运动员也来到中国代表团的驻地,向中国代表团回赠了一份礼物——一件印有象征着反战的美国人民的愿望标志的乒乓球运动衫,衫上还别着一枚美国代表团纪念章。
此时科恩再次问庄则栋:“听说你们邀请了加拿大和英国运动员去你们国家访问,是真的吗?”
庄则栋回头望了一眼赵正洪,在得到他的肯定后说:“有这件事!”
科恩又问:“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美国队去呢?”
我方的一名领导回复说:“你的提议很好,我们回去研究研究再给你答复。”
美国运动员走后,一位领导说:“现在让美国人访问中国,哪是时候啊!”
正好中国驻日本联络处主任符浩也在,他马上提醒团领导:“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会见,这是一个外交动向,必须向国内汇报。”
于是符浩亲自起草了一份电文,发到了北京,由外交部直接送给了周恩来,周恩来又马上转呈给毛泽东,毛泽东得知庄则栋主动和科恩打招呼的新闻后,高兴地说:“这个庄则栋,不但球打得好,还会办外交,此人有点政治头脑。”
毛泽东
因为在70年代初时,毛泽东考虑到民族和国家利益、全球政治等方面的因素。已经决定逐步恢复中国与美国的正常关系了,当他看到美国乒乓球队想访问中国的消息后,马上作出指示:和名古屋每天通话3次还不够,要增加到5次。
第二天,庄则栋和科恩在一起的照片登上了《读卖新闻》、《每日新闻》、《朝日新闻》这日本三大新闻的头版,并被冠以“中美接近”的大标题,这则新闻很快震惊了全世界。
但当时北京方面考虑到此时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的时机还不成熟,于是给代表团发电:“转告美国朋友,他们访华总是有机会的。”
此后的两天里,美国运动员与中国运动员的接触明显增多了,他们中的许多人多次提出要求前往中国访问。于是赵正洪再次向北京汇报,请求中央早作决定,因为4月7日世乒赛就要结束,届时美国队也将回国了。
4月6日,我国外交部和体委联合提交了一份《关于不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的报告》给毛泽东,报告上周恩来已经圈阅,并批下“拟同意”,毛泽东也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了圈,表示同意,然后他叮嘱护士长吴旭君,将文件退给外交部。
吴旭君
文件退走以后,吴旭君发现毛泽东一直心事重重,这天晚上,毛泽东吃过安眠药后,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但他突然用低沉而含糊的声音叫吴旭君给外交部打电话:“邀请美国队访华。”
因为毛泽东平时曾交待过,他吃过安眠药以后讲的话不算数,于是吴旭君故意大声问他说:“主席,你刚才和我说什么呀?”
毛泽东又一字一句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并挥手说:“赶快办,要来不及了。”吴旭君这才确认,她拔腿就往值班室跑,去给外交部的王海容打了电话。
第二天毛泽东醒来后,吴旭君再次问他说过的话算不算数,在得到确认后,她才松了口气说:“主席,您可真行,您的决定突然转了个180度,您睡了一个好觉,吓得我一夜没睡!”
毛泽东听后哈哈大笑:“你这个人呀,已经为中国办了件大事,可是你自己还不知道呢!”
事后毛泽东说:“决定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我是从大局考虑的。这是中美两国人民的心愿,人民之间的友好往来是势不可挡的,你看庄则栋与科恩的接触极其自然,他们之间没纠葛,不存在什么恩恩怨怨。中国人、中国共产党人到底是不是像人们所宣传的三头六臂、青面獠牙那样凶神恶煞,可以请他们来看看嘛,不请别人怎么好意思来啊!又没有外交关系。”
4月7日一早,周恩来便告知外交部,让他们电话通过赵正洪,要他正式向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发出邀请。赵正洪于是把美国代表团团长请到了中国队驻地,正式邀请他说:“上将你们提出访问中国的事情,我们经过认真研究,现在给你们答复。虽然我们两国中断了22年的关系,但是我们现在决定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问中国!”
赵正洪
美国代表团团长听后高兴极了,他说:“我只不过是美国乒协主席,是一个不出名的人,由于我将带队访问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我将成为举世瞩目的人物!”
4月10日,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如约来到北京,他们成为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批获准进入新中国境内的美国人。这便是著名的“乒乓外交”,标志着中美两国长期对峙的政治关系开始解冻,并相继获得突破性进展。
这年9月,基辛格在第二次访华时专门会见了庄则栋,他对庄则栋说:“感谢你啊,没有你同我们运动员交朋友,我也不会这么快来中国啊!”
庄则栋说:“您能来中国也是中国人民、中国领导人和美国政府多年来共同努力的结果。”
基辛格马上说:“你这话讲得很好,我很高兴。”
这年12月末,我国也准备派出乒乓球代表团在第二年访问美国,周恩来对庄则栋说:“这次访问美国,你当团长。”
周恩来和庄则栋
庄则栋连忙推辞:“我年轻,不行。”
周恩来却坚持说:“没关系,我再给你配两个老一些的。”他又给庄则栋配了两个副团长李梦华、钱大镛。
1972年2月,尼克松访华时,周恩来又把庄则栋介绍给了他,周恩来说:“‘乒乓外交’就是从庄则栋开始的,他作为中国乒乓球代表团团长,将访问美国。”
尼克松当即表示:“欢迎,你们到华盛顿时,我将在华盛顿的白宫接见你们。”
这年4月,庄则栋正式带领中国乒乓球队访问美国,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访问美国的代表团,为中美之间的友好交流作出了重要贡献。
曾有人说庄则栋是中美建交的第一功臣,他却谦虚地说:“第一功臣是毛主席、周总理,我们只是打乒乓球,我置身于这个重大的历史事件,是偶然的。”
晚年的庄则栋